听雨声

【all凌】《千秋寂》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章十七

        大计得成,元溟却没有等到蒙面的男人。
        直到翌日,他推开房门,才看到男人独自坐在院子的石桌旁。
         天刚破晓,晨光还很微弱,笼罩在他周身,竟透着一丝落寞。
       “你喝酒庆祝去了?”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,元溟坐到他对面,嫌弃地挥了挥手,“不过这次这么顺利,确实你的功劳最大。”
        男人没有搭理他,仍沉默地看着远处未散的星辰。
        元溟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说着,“只是有件事很奇怪,死的人不应该是元凌吗,怎么变成了元灏?”
        按照他们的计划,本该是元灏用带毒的烛台杀了元凌,然后因谋杀之罪被革去太子之位,谁知道竟然颠倒了。
      “还有那顾丞衍,非要横插一脚,好在也离死不远了,元凌没了他的庇护,本王倒要看看他还能得意多久。”
        男人任由他絮絮叨叨,许久才沙哑出声,“这世上真的有人是……没有心的吗?”
      “谁没有心?”元溟疑惑抬头,正对上男人迷醉的双眼。
        里面明明没有任何波澜,却让人莫名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悲伤。
        男人怔了怔,似乎清醒了一点,“你会知道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眼中的清明冷冽渐渐苏醒过来,“你也别开心得太早,顾丞衍还没死,元凌也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      “除了被封的金禧阁,其它证据都早就被销毁了,顾丞衍必死无疑。”元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“你也别太草木皆兵了。”
      “那王爷好自为之。”男人懒得和他分析当前的形势,踉跄起身,“我回去睡觉了。”
      “你一宿没睡?!”元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,这个一身谜团的男人似乎并不是简单的想要报复。
        他的目标甚至不单单是元凌。
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一宿没睡的还有元凌。
        他昨晚潜进金禧阁,意外的发现那几个莲座青铜烛台上都涂了绝心散。
        太医做了鉴别,和剑上的黑蔻露不是同一种毒。
        这就说明,下毒的是两个人。
        能进入金禧阁的只有皇室的成年男性,其中一个十有八九是元溟,可是另一个会是谁呢?
        他正暗自思忖着,远处却传来萧遇清亮的声音,“凌哥哥,原来你真的在这里。”
      “有事吗?”元凌淡淡抬眼,“本王现在可没时间陪你胡闹。”
         萧遇不管不顾地坐到他身边,“我不是来胡闹的,我……我想帮你。”
       “帮我?”
        萧遇认真点头,“我相信衍王是被冤枉的,我可以帮你找到真正的凶手。”
      “那帮我的条件呢?”元凌可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地帮自己。
        萧遇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,愣了愣才低头轻语,“……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。”
        结果他刚说完就被抬起了下巴,元凌半眯着眼冷冷地看着他,“你好像知道得太多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萧遇被他这样盯着,一下子就红了眼眶,十足的委屈和伤心,“难道只有顾丞衍可以对你好……别人都是另有所图吗?”
        元凌被他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,心里的猜忌也消散不少,“对,只有他可以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,无奈地笑了笑,“就你这样容易哭,还想帮本王。”
      “我……我才没哭。”见他笑了,萧遇连忙擦了擦眼角,“前两天晚上,我出宫闲逛,看到溟王的亲信在城西的药铺买东西,买完就放火烧了药铺,不过我偷偷救了老板。”
      “老板现在人呢?”
      “在我的行宫,我问过他,他说溟王买的是绝心散。”
      “那就对了,那烛台上涂的确实是绝心散。不过,大哥并不是中绝心散死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这次轮到萧遇惊讶了,“那是因为什么?”
      “是黑蔻露。有人另外下了毒。你要真想帮忙,不如帮本王寻一个面圣的机会,昨晚父皇就已经托病不肯相见了。”
      “这没问题,我好歹也是梁国太子,陛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。”萧遇拍了拍胸脯。
        元凌感激地按住他的肩,“想不到你这么义气,本王以前真是错看了你。”
        萧遇不动声色地笑了笑,“我是真的把你当哥哥,帮你是应当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 大理寺,地牢。
        顾丞衍根据天窗外微弱的光,推测现在大概是未时时分。
        去乾州最快要一日时间,肃风昨夜便赶去了,现在差不多该到了。
        陆闻之是他四年前救的,救的时候已经半昏迷。为了不被元安发现,他让人偷偷送去了锦州养伤。
        说来可笑,奉旨烧文渊阁的是他,救人的也是他。
      “王爷,我们大人请你去喝杯茶。”耳边突然传来狱卒低沉的禀报,伴着牢门打开的声音。
        顾丞衍猜到不是好事,但还是拖着沉重坚硬的镣铐跟了出去。
        果然,狱卒带他去的不是喝茶的房间,而是地牢用刑的地方。
        四面密封,摆放着各式刑具,地面洇黑,空气中充斥着他熟悉的物体腐烂霉味与萦绕不开的血腥气。
      “封大人就是在这里请本王喝茶吗?”
         封拓斜坐在椅子上,皮笑肉不笑,“王爷现在身负重罪,还想喝茶?来人,把他绑到刑架上!”
        一旁的狱卒闻言忙将顾丞衍押过去,用他手上的镣铐分开绑在两边。
        顾丞衍并不挣扎,只冷冷看着封拓,“大人可想好了,有的事是没有回头路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眼中是常年嗜血的冰冷。
        封拓不是不害怕,但仍取过一旁浸泡过盐水的皮鞭走了过去,“现在是本官说了算,王爷求饶或许还有用。”
        说完,他便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。
        这皮鞭是特制刑具,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伤痕,却有着深入骨髓的疼痛。
        顾丞衍一声闷哼,神色却没有改变。
        封拓最讨厌他这视万物如蝼蚁的目光,又下狠劲连抽了数鞭。
        沉闷的鞭打声响在一室的寂然里,光是入耳便让人觉得痛彻心扉。
        鲜艳的血色从唇边缓缓溢出,顾丞衍紧咬薄唇,颤抖着阖上了双眼。
       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,他恍惚想起十年前他刚被选为元安的死侍时,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洞里,也是这般日日被鞭打至奄奄一息。
        只不过那时他是孤独一人,现在他还有元凌。
        封拓看到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凄惨模样,骨子里的暴虐被激发到极点,几乎是带着兴奋地一鞭一鞭抽打下去。
        他正打得起劲,门外却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,一个守卫连滚带爬地跑进来,慌张跪地,“大人!大人!不好了,凌王殿下来了!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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